2024年3月12日星期二

大龙评拙作“调音哨”

大龙先生是我早年在天津外贸学院的同事和好友,移民前曾长期在南开大学教授翻译课,现已退休定居于新西兰。看了俺的英文短篇小说"The Tuner"后,年近八旬的他竟然不惮麻烦,写下如下评论,其细心、敏锐的观察力及深刻、中肯的评说令我拍案叫好, 在此转贴他老兄的来信和原文,聊以分享,更为存念。

这是拙作“调音哨”的链接,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直接读原文::

https://www.short-story.me/stories/general-stories/1542-the-turner [1515 hits] 或

https://indianreview.in/fiction/the-tuner-yuan-changming/

这是龙兄昨日的来信和评论::

昌明老弟,近来可好?Tuner故事看了,非常好!里面有大量的人物心理活动描写,十分细腻,深刻,不过局外人读起来未见得都能抓住重点,只跟着故事发展脉络,猜测应该是这么回事,或不应该是这么回事,按照这个写点儿感想。要是前边猜测错了,后边的就全错了。看着玩儿吧。

           调音哨 的是两个老知青的情感故事。主人公明从海外回乡探亲,特意安排一次聚会,期待当年的知青老友,尤其女知青花,想趁这个机会欠她的最后一笔 情债 还掉,当面向她表白40年前插队爱过她,并问是否当初给他的调音哨。故事以这段  情节开篇,引出 调音哨  命中因缘 条线,二者彼此关联。故事循着两条线交织叙述两人数十年的情感历程展开描写明对爱情的执着追求这里调音哨部分

 

            故事中,调音哨爱情象征牵扯三个的情感。对明来说,一件爱情信物来说,是一份特别念想,而对于花,则是一个始终回避的话题。 围绕着这只音哨,故事展现三人之间交错的情感纠葛音哨建的三角中,挖掘音哨背后真相,花百般躲闪回避,出来出真相这个情节设增加了故事的悬念和层次感 其中看点 故事另一看点,是结尾处的情节大反转。这个情节改变读者对故事结局的预,增了故事的深度和复杂,很有一种反高潮的意味非常

 

            从文中可以,明对花已经暗恋久,早在学校时就对她一见钟情,并信俩人今生注定为夫妻。下的一天,花这只音哨给明时表现得特别私密,明显透出暗示,以致于觉得亲口  说出来因此,他把音哨视为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件爱情信物倍加 在心中构建起美好憧憬,计划大学毕业后向她求婚,相信她也会欣然接受,想象两人同去一个城市生活并在那里步入婚姻殿堂等临近年底,情况发生了戏剧性转变,花音哨要回去,转同队的潘姓知青。这一举动让明受到巨大打击,陷入自我怀疑和否定之中,开始怀疑花已有了新自己自作多情,瞄准潘进行自我比较,猜测他身高优势甚至对自己一开始过高估计对自己的情而羞愧。自那一刻起,明妒嫉、羞辱和自哀自怨的痛苦之中,这种心态一直存留至今因此,执意向花讨说法弄清音哨是不是给他的爱情信物

 

             然而如文中所述,有个问题一直困扰,就是尽管他不止一次地追问过,花似乎对音哨毫无记忆不仅反应漠然,而且总是说自己没有印象。明认为她应该记得非常清楚只是出于各种考虑不愿意承认。他猜测可能是为了保护她美满的婚姻生活,或是出于女性的一种尊严,要不就是担心自己内心情感被人一眼看穿等等甚至想到她可能在玩恋爱游戏,故意显矜持被动,以提高恋爱中的身价。直到几十年后,他们俩人关系已经彻底成了微信夫妻,明再次旧事重提,花当年给他音哨的事情,断然否认是爱情信物如果非要说她给过,那也只是为帮助队里的男生们练习二胡,并掺杂个人情感。她坚决表示绝不会把爱情信物儿戏送来送去,她的性格绝对做不出来种幼稚可笑的事情。花承认,在乡下时对明确实有好感,但绝不是他所想象的那种爱情俩人关系一开始就是个美好的误会文中说,最终明接受了她算是给音哨的真相画上了句号。

 

              读者许会问,既然理由如此正当,为何花不能直言回应,反而一味躲闪回避呢?局外人看来猜测虽然有一定道理,但似乎都到不了她严重顾忌不愿开口的程度。实际上,明也怀疑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所以盼望着她有朝一日能摆脱道德束缚,打破沉寂,坦诚地把真相说出来。那么,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 文中未提及, 这里姑且作一个大胆的假设。 明其实心里清楚,恐怕只是碍于各种因素不便捅破就是当年花游走于他和潘之间。面对同样聪明、英气且能干的队友,她应该同时被明和潘两人所吸引,在交往中作了五五分情,并进行观察,比较和权衡。凭直觉,明感受到花给他音哨时传递出的爱意,其后的交往可能也让他越发觉得两人相互爱慕,因此才特别看重她给的这只音哨,并非是毫无根据地一厢情愿或自作多情。后来,花把音哨要走送给潘,恐怕做过比较和权衡后的重新选择。回头看花的那番解释。明说,他接受她的解释,是感觉逻辑上她把整个事件说通了。不过,读者个角度,从少女惯有的多变心理和做法上,故事可能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情形,花完全可能把音哨作示爱的一个媒介,看人而定,视情况说是爱情信物或是学习工具。从文中看,花最终也没有向明提及音哨给潘之后的情况,说明可能存在难以启齿的其他隐情

 

             故事没有花和潘的关系作过多描写,只在结尾处交代哨子下落暗示出一些端倪由此给出一个意料之外情节大反转 得知明与花老来结伴 后,潘哨子寄给了他,并附上一张便条,大意是说,在网上看到爱情后才知道当初花把音哨给了。早知如此,老弟绝不会把它当作别念想保留至今。希望,让这只音哨把你们各自的婚姻了调潘的这段话中,读者不难弦外之音坐实了当初花首先把音哨作为示爱物件给明不然潘不必含蓄道歉音哨潘的婚姻可能情况是,音哨俩人建立起恋爱关系。只是各种原因他们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然而,旧情难舍,仍然深深思念,把音哨视为一份特别念想珍藏起来文中,潘未说明音哨是如何破坏婚姻猜测女人的嫉妒总之最终是离婚、或是冷战或是不断吵吵闹闹所以作为朋友,提醒明注意避免重蹈他的覆辙。

 

              说到这里,读者可以明白,面对明锲而不舍地追问,花之所以对音哨真相三缄其口,是心理和情感的困扰所致当年政治环境,如果坦用音哨示爱,可能给她招来麻烦。权衡其中利弊关系,考虑可能对明造成情感和心里伤害,也顾忌队里男生之间的关系,更担心一旦传开后影响自己前途这种事情完全可能让她背上处分。几十年后花与明的关系彻底改变,谈起柏拉图式恋爱,最后发展到夫妻相称的地步。种情况下花更无可能向明透露半点音哨的秘密,唯恐出真相后牵出一连串陈年旧事面对一系列追问,让她自尊自爱受到伤害因此,她宁愿守口如瓶,让这段过往烂在肚子里继续保持自己在明心目中的女神形象,一个到老都性感迷人的女人,何乐不为至于故事反转后俩人关系如何,尽管文中未交代,不过命中姻缘的描写看,俩人应该依然保持着精神夫妻的关系。道理也简单,既然明与花前世有缘后世有份,命中注定就是夫妻,想必调音哨这个插曲对俩人关系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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