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初戀》- 17

 《致初戀：一個知青的海外生涯》本是我用自创的日记式书信体所写的自传或回忆录，全书分上下两集，上集是写给初恋的，于2000新年前后一两个月之中草成；下集则是写给初爱的，于2020底一个月内完成。该书在新冠疫情的高峰期间匆匆出版，未曾想成了我的“种子小说”：其后出版的英文长篇小说（DETACHING《出走》,THE TUNER《调音哨》), 数十个短篇小说，包括短篇小说集FLASHBACKS《倒叙》，以及即将出版的英文三部曲PARADISE REGAINED《复乐园》和散文集RETURN TO THE ROOT《归根集》，都是《致初恋》的英文衍生作品。现在此分期贴出，与其为了分享，不如为了存档，算是俺曾活过的见证，也算是把自个儿上传到网络空间或某个平行世界吧。 

作者：袁昌明； 出版社：温哥华太平洋诗歌出版社；出版日期：2021年；体裁：日记式书信回忆录；字数：28万；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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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集: 致易明

  第17封信

2020年2月14日，星期一

 

今天是西方的情人節，是你、我、妻三人共同的佳慶之日。據傳媒報道，今天北美將至少有一億枝玫瑰花出售；東部地區有65%的男人喜歡女友送巧克力，但西部地區只有35%的男人喜歡巧克力禮物。妻說送給我一顆充滿愛意的心和一副香沁潔淨的身體；你如有情，你給我送點什麽禮物呢? 我與妻結婚十七年，我首次到她的家鄉天津至今剛好二十年。我對她說：“我與你‘複婚’，並送你一個‘蜜年’。”我還對她說，“愛太少了令人傷心，愛太多了令人傷身。我似乎永遠是一個負傷的男人。”對你，我要說：“你抛棄了我二十年，我送你二十萬句的遺憾和懷念；你在我十七年的婚後生活中無聲無息，我將我的這封信恰好分十七次寄給你，意在捕捉你每時每刻的倩形靓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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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越來越明顯地意識到，如果說我的“生物鍾”高峰時段是上午，那麽情人節或孟春正月則是我“情感鍾”的黃金時期：二十年前的這個時候，我認識了你；十九年前我與謝明有了婚約；十七年前我首次與妻約會；還忘了告訴你，十年前的今天，即在我二次來加留學的第一個情人節，我在薩大收到一張匿名的情人卡。後來我給妻看過這張卡片，字迹顯然出自一個洋妞之手，不過這張卡片從無下文，我也不知道寫卡人倒底是誰，用心何在。昨晚我忽想起兩年前向妻“坦白交待”：六年前的這個時候，有個日本女學生晚上下完課後為“練習口語”曾兩次步行送我乘海船；四年前有個妻見過的漂亮台灣女生每次都靜候在她家門後等我敲門給她上課。我對妻說，換個愛拈花惹草的好色男人不知要占女人多少便宜，而我卻一直把自己管得嚴嚴實實，就是我對妻大為不滿、深感失望時我也從未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可是她竟然在和我鬧別扭時告訴過我說，她要與我分居，去找別的“愛”她的男人!

 

我把與女人有關的大小諸事全抖出來，並不是向你和妻誇耀我的魅力或男人的本事，我相信讓你倆都不會在這點上誤解我。我是要向你倆表明：世上的女人千千萬，只有你倆“最好看”。我一生真正追求過的唯你們兩個女人，也只和你們兩位有過真正的戀情。我曾經獻給妻500首情詩，現在寫給你近20萬字的情書，足可證明我的綿綿情意、切切愛心。我今生不能同時娶你倆為妻，但我希望我們三人能在死後合為一體。當然，我們三位一體並非天國中至高無上的神氏，只是人世間純真的男女之情。

 

這裏，再告訴你我最後一個“秘密”。這封長信其實並沒有按我當初與妻的約定不給她看。她私下看過，也要求我給她看，我便從頭到尾都讓她看了。她說我的字越寫越難看難認，她願意為我抄一遍。我說你認識我的每一個字，熟悉我的每一根神經，即使需要抄，你的文字水平更高，也應請你確認後再抄。我想你不會介意吧? 她願意、能夠、也應該加入我們的情感交流。她都不介意，你為何要介意呢? 她都能容納你(也只容納你一人)，你還不能容納她嗎? 作為一個男人，我今生今世已萬分滿足，我曾孜孜以求的兩個女人都曾愛過我；我現在依然眷戀著你們，你倆也眷念著我。但願我們三人會在真誠的眷戀之中永葆青春。還記得你臨別送我的幾個字嗎：“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婵娟”。

 

不要罵我不道德、不正常、不知恥、不知足。我今天的一切，不都是你親手造成的嗎? 我和妻商定，今後我們回國，請你(如果你願意也請你女兒)和我們一道在國內旅遊一次，或遊黃山，或去桂林，由你和妻選擇，只要不是城市，不到人多的地方就好。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你會不會又怕輿論、怕常理、怕家人、怕良知? 如果你仍是千怕萬怕，我們可以等到七老八十，人將入土時總不致于再怕什麽了吧? 但願我能活那麽久！如果你別有擔心顧慮，我還可以保證不碰你一根頭發、不吻你一片肌膚，更別說去與你同床共夢，盡管妻曾說允許我和你盡享一夜之歡。當然，如果你對我的懷念和眷戀不過是一種善意的文字遊戲，那我就只好再一次知“趣”而退、識相而走了。易明啊，易明，我總覺得對你捉摸不定，沒有把握。我有時都懷疑，你是一個真實的女人嗎? 你有自己的意志與情感嗎?

 

看信到此，你還認識我、還懷念我嗎? 我是不是把我自己太多的思念和情感強加給了你? 你怎麽不說話，你的第三封回信給我寄出來了嗎? 我的信有時出現郵路“堵塞”的例外情況，我的電話有時也出現線路不暢的特殊現象，我總懷疑我是一個被中方或加方安全部門盯上的人。我為此感到異常憤怒和憂慮，我查過、罵過，卻毫無辦法。好在這種信封破損、電話隔音的事並不時常發生，也許只是我的臆斷或猜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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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可以至少把近年發生的、對你最重要的事告訴我了吧? 能把電話號碼給我嗎? 你的生活、工作、家庭近況如何? 你的身體、健康怎樣? 你在第二封回信中說你身高1.6米，體重50公斤。臉上可有皺紋? 妻身高1.64米，體重110磅，生下青兒後臉上出現斑塊，現在已大有好轉。她也想見見你，你可以把二十年前我退回給你的那張彩照再寄回給我嗎? 二十年了! 二十年是多麽漫長，我的人生之路又是多麽充滿起伏、多麽艱難曲折啊。

 

去年是我一生中經濟、辦事效率最高的一年。五月份我遵照妻的意思很不情願地把洗衣店賣掉了，因生意的收入在我們的手中已有所增高，我們從這項買賣中還賺了幾千加元。六月份，我下決心完全付清了房屋的全部貸款。七月份，我請人換了地毯，終于扔掉撿來的床換成嶄新的，還和妻親自在屋裏刷了新漆。八月份，我又在溫市西邊的富貴區買了一幢投資獨立屋，此事幹得非常漂亮。我還沒交錢，已有人願多出兩萬加元從我從中再買走，我當然拒絕了。此房交通便利，地處名校學區，共三層，地下室兩室一廳，主層兩廳一室一工作間，樓上四室，有前庭、後院。大陽台是我買後花錢請人重新修造的。現在的房租高，租客好。准備老年後再搬過去自住。十月份，我出于稅務方面的考慮花了一筆錢正式成立了正規的有限公司(即“日月企業”)，主要項目就是投資，我以公司的名義又連續買了一幢投資房。此房地段不好，處于溫東窮區，地皮小，每到傍晚，街區附近雛妓成群，但交通便利，房間較多，地下室兩室一廳，主層兩室一廳，樓上四室，租金較高。我請一個英國房客當“房屋經理”，負責替我處理各種日雜事務，房客絕大多數都是靠吃政府福利的窮苦洋人。去年十二月十五日我去收房租，一個租客在排隊交租時突然心髒病暴發，在我眼前倒地後經搶救無效，當場死亡。我回家對妻自嘲地說，我是逼洋人交租逼出人命的地主老財。其實，我很喜歡這個房客，他是整幢屋裏最友好的老頭。人生無常，他倒底沒能捱過千禧年，到場的警官、救護人員無不為此感歎。九九年年底粗算了一下，我玩了七年股票和基金，成績雖不驕人，但作為小散戶，我還是非常得意的，一共掙了二十幾萬，只虧了十一、二萬，正負相抵，我的總成債仍是淨掙了十幾萬。許多知我的業余專家，職業經紀都很羨慕我的投資業績，我也常在妻面前為自己的精明能幹自吹自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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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在全球最宜居之城、北美房地産最貴的地方之一擁有三幢別墅房，還有金融投資，如果只算數額，即包括銀行給我的貸款，我的身價離百萬加元已經不遠(一加元相當于5.7元人民幣)。不用說，這是十分驕人的成績。我是白手起家的，沒有依靠任何親戚、朋友、機遇和運氣，完全靠我的精明、智慧、勤勞和才幹。我不是商人，沒有正式工作，卻一個人養三幢房子兩個兒子，一輛車子。妻出國十年一共只幹過五年活，而且收入極低。家裏大小事由我一人操心、處理、決定；妻只負責做飯、洗衣、買菜、購物、做家務。換言之，我勞力又勞心，妻只勞力。當然，我還不能完全放松下來，要真正達到百萬資産還要坐收七、八年房租。即使讓純資産數額達到百萬，我也還要再苦幹一兩年左右，尤其令人難堪的是，我在溫市屬于典型的“House rich, cash poor”(房屋價值高，現金少)的中産階級，一個月光各種帳單加起來都有四五千加元，流動資金實在太少，公司帳戶上有時還透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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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去年妻找到工作開始，我讓她把自己賺來的工資都當自己的“私房錢”獨自全權存用，這種慷慨是來之不易的。但她今天說，她不存私房錢，她現在一切都是我的，一切都聽我的，我感到很快慰。去年聖誕節，我給青兒的禮物是他愛看的“獅子王”及日本漫畫拼圖；我給來兒888加元，教他學習金融投資，兩年內不得取用；我給妻300元現金讓她自己買禮物，她很高興。我還要她用牛奶洗臉、甚至洗澡。我現在不吃紅肉，以素食為主，吃蛋不吃黃。家人買蒸餾水喝，生活已有幾分“腐朽”。由此可知，我並非一個十分吝啬的人。我只是一切按計劃來、討厭浪費，喜歡精打細算。我從小習慣節儉的生活方式。

 

從中國農村的窮小子到加國溫市的“百萬富翁”，從一個十九歲才開始跟中國人學英文的學生變成正宗的英文洋博士，我這個會讀書、能掙錢“雙料貨”在任何外人看一定是個小小的成功者。我講過一些我念書的技巧，這裏我再小結一下我的致富之路。在出國的頭五年，我厲行“原始積累”，具體做法就是節流開源；每一個能省的銅板我都將其省下來，每一分能掙到的錢我都盡可能掙回來。其代價就是夫妻失和，常為用錢拌嘴鬥氣。在最近五年，我大搞“資本增殖”，具體做法就是重複投資；在經過廣泛調研考查後大膽進入低迷的房地産市場，在經過精心挑選後跟蹤行情，再找時機膽大心細、分批輪流地進出金融市場，其代價就是我自己經常焦慮、失眠、心情惡劣，脾氣暴躁，以致影響夫妻關系。現在看來，我自己的原則、遵行的慣例和具體的操作都是對的，妻不得不承認我當初的每一個決定雖曾長期使她不悅，畢竟都是最佳選擇。我是一個很善于學習的人，死啃書本、活用經驗都還有一套。當然，我最大的依靠乃是自己過硬的本領、吃苦的精神及“堅毅”的意志。我的學生最小的僅上七年級，我還得為其當“教育保姆”，最大的已滿58歲，一多半是新移民家庭的子女，一小半是國際留學生。其中絕大多數是台灣人、香港、大陸、日本、韓國人非常少。就教學內容看，一多半為“托福”，一小半為“英文”(高中省試，大學一年級英文必修課，及大學一至四年級各科作文)。去年我還替名牌大學的教育學碩士改過兩篇學位論文。我教“托福”效果奇佳，不需登大廣告，小廣告也不用常登，學生來源從未間斷。在大溫私立英文教學機構中，我處是唯一的收到過刁鑽的日本學生的中心，我的學生是第一個幾乎考到滿分的。我的英文寫作能力強，替人當“槍手”、改作文，一般都可“大幅”提高分數，有時是學生當場出題，我當場講解、修改甚至完全重寫，這種能力比學生的任課老師還強。我因人因事靈活開價，就托福個別補習而言，我開的幾乎是全市的最高價，改作文也是收費率最高。我的實力及效果有口皆碑，因此願者自來。家長大多是精明狡猾的商人，我必須與其周旋；學生大半是低智的纨绔子弟，我必須盡力忍耐。尤其是競爭劇烈，假廣告多，個個都吹自己是博士，雙碩士，家家都說自己的補習效果全市第一，業內王牌。但我小打小鬧，細水長流，垮掉的學校不少，改行的老師更多(我有三個學生自己也教托福，還有兩個登廣告的托福名師曾找我取經)，人怕學生少或學生請假，我的學生有時還得排隊，我常常是巴不得他們請假，這樣我才可以心安理得地休息一下。幾年來，我的原則是新頭(新上課者)優先，新費(第一次按每四周交一次月費者)優先，班級（一般為4-7人）優先。我即使重病發高燒也從不主動請一次假，且從不“遲到早退”，總是給足學生應有的時間。除了十二分勞累，我最大的痛苦就是忍耐。從小我就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可是我教的學生中絕大部分要麽好像有智障，要麽太貪玩不用心(我常說十個腦袋兩個是猩猩，三個是朽木，四個是漏勺)。同一句話，同一個規則，我至少要重複50遍；而同一種錯，同一個題型，學生至少要錯80遍。10%的學生讓我覺得為師尚樂，20%的學生讓我感歎老子英雄兒笨蛋，70%的學生每次上課，每時每刻都急得我恨不得鑽地三尺。在外上課我每天的忍耐都早已超出極限，回到家裏又亂又糟、又吵又鬧，我的性情能好嗎?

 

的確，這幾年我實是一部高速運轉的掙錢機器。毫不誇張地說，我每天一半的飯都必須在5分鍾左右吃完，有時是在高速公路上一邊按時速120公裏行車，一邊靠吃山芋、面包、土豆、點心甚至面條、粉絲充饑，而一半的屎尿都必須在三分鍾之內排泄幹淨，以致有時甚至憋得冒汗。只是到了近年，因不怕生源減少，我才趁學生做課上作業時，要麽改其它學生的作文(包括給你寫這封長信)，要麽看武俠小說(否則我度“時”如年)，要麽上趟廁所，但家長在旁我就不能這麽幹。有少數家長象監工，對我指手劃腳，我就幹脆按他們的旨意，完全不管教學效果。其中的樂趣屈指可數，苦衷與煩惱卻簡直磐竹難書!

 

在人有萬般苦、心無一絲甜的情況下，我去年年底決定等我的資産總額達到百萬時“退休”。我在溫市八年從沒交到一個真正的朋友，長期得不到妻的慰勞與體貼，尤其是她在我的執意反對下，私自將第四個胎兒打掉，從而使我對她的感情降低到最低點，我常常想到了你。正因此，去年十二月份我給妻事先打了個招呼，這才試著再與你聯系。我知道謝明過得非常優裕，她是不會同情我的。有意思的是，她去年聖誕節那天打電話把我從地鋪上叫醒，我糊裏糊塗地被她算老帳似責罵了一通。我想她應該痛罵我，搧我的耳光，因為我是負心郎。可是我精神上的苦痛，心靈裏的孤獨可以向誰訴說? 我一直相信，在這個世上，能滿足我的一切性愛要求者可能不止你一個，但只有你才最能滿足我的一切情感要求。可喜可賀的是，元月初以來我不但重新找到了你，同時又重新贏得了妻。在此之前，我覺得萬分悲苦、蒼涼、孤獨、空虛，對人生已經失去了熱情和興致，要不是殘存的責任感，我常想還不如暴死、夭亡或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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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學無止境，賺錢也無止境。社會上不能沒有那些善于賺錢，一輩子都只想賺錢的人，但我卻沒有這種心態，既沒有太大的興趣，也沒有這種能耐和機會，我認為靠苦力掙錢為下，靠金錢掙錢為中，靠智慧掙錢為上。我常說我多幹發不了財，少幹也不愁吃喝。因此，只要豐衣足食，替兒子存足教育的基本費用，替自己及父母准備一定的養老金，我就可以歇下來，幹點自己想幹的事了。換言之，我是准備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開始過“全隱”(不與一般的舊親友來往)及“半退”(僅做點令我感興趣的事，如寫書，研究等)的生活。我已在財務上作出相應的安排，僅靠剩余租金(即用租金付清每月銀行貸款及其它稅務雜項後所余)及貸款投資所得，無需我和妻再工作掙錢，一家人也可以維持正常的生活水平。這便是我知足常樂、圖享心安自在的人生境界。

 

眼下我又在申辦父母來加探親，但願此次能行，如又失敗，我准備今冬攜全家回荊州過年，主要是我媽媽臘月上旬過六十大壽，我要回去向母親祝壽。這就是說，早則今年年底，遲則五年、十年後，我們就可重逢于國內。你想見見我嗎? 我老了，本來就不英俊，現在更醜了。近兩年我的生理變化尤大。妻不嫌我醜，你會嗎?

 

四十三歲退休，這是我們上代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就是在北美同代的中國留學人生中，我也是屬于少數的“幸運兒”，那些領高薪當教授、工程師、公司老板的都不敢言退休，我卻想得開，看得透，准備在過一年半載就淡出人生。可是，我幹什麽好呢，易明? 這便是我最大的中年危機。我常想我是不是該死了? 我還剩下多少生命力，還能、還應、還想幹什麽呢? 我仍然痛苦、彷徨、煩悶、焦燥。我愛妻，也愛你，但除了愛，我是易明則昌，抑或易明而亡? 我將如何改造，更新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