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初戀:一個知青的海外生涯》本是我用自创的日记式书信体所写的自传或回忆录,全书分上下两集,上集是写给初恋的,于2000新年前后一两个月之中草成;下集则是写给“初爱"的,于2020新年前后一个月内完成。尽管现在早已人事已非,但除了我父母和妻子,这两位女性毕竟是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两个人。如果说前者使我自大学毕业后改变了人生路向,后者则给我充分的灵感力量以致在文学创作上获得了两大自我突破:一是抒写並发表了比我所知作者更多的情诗;二是用英文写作并发表了许多长、短篇小说及随笔。《致初戀》一书是在新冠疫情的高峰期间匆匆出版的,未曾想成了我的“种子作品”:其后出版的英文长篇小说(DETACHING《出走》,THE TUNER《调音哨》), 数十个短篇小说,包括短篇小说集FLASHBACKS《倒叙》,以及即将出版的英文三部曲PARADISE REGAINED《复乐园》和散文集RETURN TO THE ROOT《归根集》,都是该书的英文衍生作品。现在此分期贴出,与其为了分享,不如为了存档,算是俺曾活过的见证,也算是把自个儿上传到网络空间或某个平行世界吧。
作者:袁昌明; 出版社:温哥华太平洋诗歌出版社;出版日期:2021年;体裁:日记式书信回忆录;字数:28万;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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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 致祁红
第19封信
2020,12,30。星期三,小到中雨
昨晚終于等到你的微信,盡管只是一個表示天冷的抖音圖象,我孤身在床卻也感到了溫暖。睡前發給你第一封信,今早下床前一如往日首先查看是否有你的來訊,匆忙間記住了你說的話:“今生不敢有非分之想,來世再愛你。”想到你幾個月前開始學畫畫,畫技還沒完全入門卻先給我畫了一個大餅,我看了又看,想了又想,雖然不能果我肉體之腹,卻可充我心靈之饑。有精神之餅就行!
你首次稱呼我為"玉斧袁同學",聽起來多少有點別扭,還是簡單叫我"玉斧"("預夫"之諧音)吧!這樣才與"玉器"("預妻",即預定的來世之妻)完全相對是不?作為一把"斧頭",只要功夫到家,我一定會用愛的雙手把你這塊"玉器"鑿成精美的藝術品,同時把我余下的人生劈成一根根充滿能量的篝火之薪。當今國內的高官富豪盡管小三無數,妻則只有一個,而我遠比他們更富有,雖無民間傳說的四妾,但有三妻:"前妻"、發妻,還有你這個“預妻”。當然,我這並非常人所說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而是各妻對我都有特別的人生意義。
有這麽一個說法:男人愛一個人去寫詩,女人愛一個人去做夢。你說你從不做夢,這個說法顯然在你身上說不通,但十分符合我的現實。我一生只為三個女人"當面"寫過詩。給易明寫得較少些,其中第一首是1980年認識後不久寫的,當然是中文,可惜她盡管在行動上愛我,但在言語上從來沒有表示過,只是病態地與我熱戀了三個月,最後還是毅然決然地拒絕嫁給我,從而改變了我大學畢業後的人生道路,同時也使我的詩興還未來得及真正發作就被生生撲滅了,以致我後來兩三年內完全失去了任何寫作的欲望。好在那首(題目是"致初戀情人"的)短詩十幾年前在溫哥華的一張小報上終得發表,不消說,還因為她的緣故,我在二十年前萌發興致寫了《溫哥華情箋》,從而有機會用文字記載了我的前半生,也算是對我的一種精神補償吧。
1983年與發妻談戀愛也只有三個月,短時間內我給她寫了大量的、也是最多的中文詩,可歎的是連一首都不曾發表過,情有余而才不足,畢竟都是些難能登大雅之堂的歪詩。她對我最大的人生意義之一就是,正是因為她婚後、尤其是在溫哥華定居以來常常讓我深陷苦悶而不能自拔,最後我終于通過英詩創作而找到自解、自救的出路。換句話說,就象古希臘時期蘇格拉底被妻"逼"成大哲學家一樣,我也是被妻在無意中"逼"成詩歌作者的!
至于眼下的你,一切都似乎都早已注定,一切都還在正在進行,但願你能真心保護我的寫作欲望,解除對我的"言禁",給我表達思想的自由;但願你會象英國著名劇作家蕭伯納年老時(比他年長)的情人一樣一直到死都真心待他、有始有終地做好他唯一最佳的"模特兒"!很顯然,你可以給我靈感,讓我寫下並正式發表了"致天下未成眷屬的有情人"等中、英文詩;你已讓我再次産生興致續寫《情箋》一書;今後甚至還可能使我把剩下的歲月本身也活成一首好詩!
大凡墮入愛河的男女似乎都具有不同程度的浪漫情懷,有文人氣質的人尤其如是。當對異性的喜愛之情難以用行動來表達時,詩文便成了信手拈來的媒介。前些時我曾說緩解相思病可以通過諸如一起回溯過去、憧憬未來及解除言忌等方式,現在看來,目前對我最有効的辦法就是寫日記信。可不是嗎?我把思念都嵌在文字之間不斷地送發給你,年過花甲,有時居然還象二十年前那樣亢奮,不但夜晚經常失眠,午休也難能入睡。
可惜的是,當時寫完並已打印好的《情箋》一書卻並未讓我實現初衷。大約是在2001年年初送我父母回國後不久,我們同一個知青組的陳祺毓從美國回加拿大,途徑溫哥華來我家探訪。可以想像的是,老同學分別數十載首次在異國他鄉相聚,自然少不了激動與歡笑。得知他博士課程還沒休完已在美國找到高薪工作,我替他感到由衷地高興,也十分羨慕他們學工程技術的留學人員到了北美可以當“爺爺”,而我們文科生只能是被人鄙棄的“孫子”。
其實,在我們這些堪屬前輩的中國留學"精英"中,一直存在著一種嚴重的無奈與歧視。大家普遍認為,凡是學成後能在外國找到專業對口的正式全職工作者才算是有本事的真人才,否則就是無能的失敗者或人生輸家。雖然這種觀點現在看來顯然是一種偏見、淺見,但當時卻是根深蒂固的"主流價值"。面對我這個英文博士個體戶,陳在談笑投足之間都表示出按捺不住的"惋惜"和同情。他十二分地志得意滿,口若懸河,與馬峪河時期、高二(五)班的他簡直判若兩人。由于他表示出對文學作品也有濃厚的興趣,我便鬥膽將《情箋》的全全稿給他看。
第二天早晨他告訴我頭天夜裏已讀完全文(我深信他沒耐心看完),然後以不屑一顧的口氣直截了當地對我說:“沒啥意思!你瞧,我對你這麽熟悉,照理說我應該是對你最感興趣的讀者,可我覺得實在沒什麽看頭,沒什麽文學價值!”聽到這個評論,我感到冷水從頭淋到腳,也可以說如五雷轟頂,羞得我無地自容。事後我反複回味了他的反饋意見,深感他說的十分有理。是呵,連他都懶得看,我再怎麽精心修改也很難引起完全陌生讀者的關注呵!
就這樣,我對自己徹底失去了信心,打那以後,再也不敢繼續做文學夢了,尤其是再也不願觸碰《情箋》一稿、寫什麽回憶錄或自傳類的文字啦!
直到因為你,因為和你重逢我如今才又有興致、有勇氣續寫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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