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初戀》- 28

 《致初戀：一個知青的海外生涯》本是我用自创的日记式书信体所写的自传或回忆录，全书分上下两集，上集是写给初恋的，于2000新年前后一两个月之中草成；下集则是写给“初爱"的，于2020新年前后一个月内完成。尽管现在早已人事已非，但除了我父母和妻子，这两位女性毕竟是对我一生影响最大的两个人。如果说前者使我自大学毕业后改变了人生路向，后者则给我充分的灵感力量以致在文学创作上获得了两大自我突破：一是抒写並发表了比我所知作者更多的情诗；二是用英文写作并发表了许多长、短篇小说及随笔。《致初戀》一书是在新冠疫情的高峰期间匆匆出版的，未曾想成了我的“种子作品”：其后出版的英文长篇小说（DETACHING《出走》,THE TUNER《调音哨》), 数十个短篇小说，包括短篇小说集FLASHBACKS《倒叙》，以及即将出版的英文三部曲PARADISE REGAINED《复乐园》和散文集RETURN TO THE ROOT《归根集》，都是该书的英文衍生作品。现在此分期贴出，与其为了分享，不如为了存档，算是俺曾活过的见证，也算是把自个儿上传到网络空间或某个平行世界吧。 

作者：袁昌明； 出版社：温哥华太平洋诗歌出版社；出版日期：2021年；体裁：日记式书信回忆录；字数：28万；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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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 致祁红

第28封信

  

2021年1月16日，星期六，陰

 

如你所知，2008年是全球的金融危機之年。我因為經過科技股災的血洗之禮一直自我設限、將投資額控制在五萬以下，所以雖有虧損出現，但並未傷筋動骨。為了維持收入水平又能減少出外奔波、也為適應與國內來的學生不太投緣的情況，我把重點轉移到做＂搶手＂這方面來。實際上，從2003年開始我就時不時地替學生寫學期論文，這是一項很少有人能幹的真功夫活。前面提到過， 我曾在一天之內寫完六千字的學期論文，一般人就是抄一天也非常吃力。除了保質保量外，此類工作總有特定的時間限制，有時必須在兩天、甚至幾個小時之內交稿，而涉及的題材內容真可謂五花八門，格式、體裁方面的要求也各種各樣，沒有過硬的學術功底和超常的精力根本不敢隨便接活。 換言之，對絕大多數家教、包括大多數補習名師來說，這種錢再多也賺不了。

 

這裏講幾個做專職搶手的事例吧，也許你有興趣聽。一天下午，三個著名的西蒙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的學生一起找到我，經過討論，其中一個嫌我的報價太高，一個決定自己動手寫但請我修改，另一個看我嫌時間不夠不想接活，趕忙彎腰向我哀求，看到她求我頭低得都快挨著腳背，我同意替她寫並于第二天按時交稿通過了，結果還拿了個＂B減＂，她感到非常高興和慶幸，而那位嫌我報價太高的香港女生，後來耍聰明低價找到一位洋人家教按要求給她寫了一篇，但結果被發現與其它同時上交的六七篇論文差別甚少，因此被認定集體抄襲作敞而同時遭到開除學籍的處分，當時媒體都報道過這一消息。原來，洋人家教為壓低報價，他只是寫了一篇，將其稍作改動後同時賣給了好幾個學生，導致被校方發現一鍋端了。

 

我每篇學期論文都是專為一個學生單獨原創的，這樣可以確保沒有雷同或抄襲之嫌，行文中不但有華人的思維模式，還有典型的華人式的、即我在有意無意間賣出的文字破綻，因此，我的收費標准比別的搶手高一兩倍、比網上賣的論文高三至五倍。記得我先給UBC一個福建來的學生寫了一篇題為＂試論中國的一胎政策＂的文章，後來幾經＂改頭換面＂在不同時期賣給來自不同學校、修不同課程的六、七個學生，也算是＂一女多嫁＂，收到的彩禮也沒少一個子兒！

 

     對我這個高價搶手而言，最具挑戰性、或者壓力最大的工作就是提前猜題並預備答案以及當堂的作文考試。有一個非常富有、做瓷磚生意的台灣家庭雇請我當家教很多年，該家有三個孩子，一個實在不願讀書就中途退回到寶島去了，其姐、弟倆都在我卓有成効的輔導下不但成為其整個家族首先上名牌大學的兩個晚輩，而且最終都居然混畢了業。為了讓姐弟倆一次次通過考試，我總是提前同時預備幾個十分可能的答案，他倆分別背熟于心，考㘯上只需對准問題黙寫出相應的段落即可。有一次，米歇爾只花了一個晚上竟背下了長達八百多字的多份答案，而丹尼一次背三至五百字的文章幾乎是他的家常便飯！

 

最難忘的一次經曆大約發生在08年4月。一個我曾教過的優秀台灣學生正就讀于世界名校紐約大學商學院，回溫哥華時他提到過一個高盛集團大董事的兒子，說他是自己的好哥們，意大利人，有可能今後找我幫忙。一天上午，我正在替別的學生上課，突然接到一個電子郵件，發件人說正在進行當堂考試，一時文章寫不出來，求我在不到兩小時之內替他寫出約五百字的論文，錢沒問題。我看他是用學生中十分罕見的黑莓給我發的電郵，馬上想到一定是那個洋小夥。為了試試自己的本領，我便答應他的請求，告訴他除了額外付我兩百美元的加急費外，內容則按每字一美元計費。隨後我提前下課，馬上坐在電腦前面在高度緊張的競技狀態下完成了任務。

 

     可惜雖然我有過硬的本領當＂搶手＂，畢竟收費過高，生源本來就十分有限，始終不能把它當成唯一的收入來源，也就是說，當搶手只能是我的“主要”副業，我不得不一如既往，繼續外出給學生補習。有所不同的是，我開始每個星期固定兩三天只在家上課。這是因為我越來越不愿開車。小時暈車每次都吐得生不如死，自已開車後因為尚屬年輕沒什麽不良反應，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尤其是近十幾年天天在路上趕時間，各種壓力讓我總是生活在緊張不安之中，五十肩四、五年都緩解不多，常常使我疼得心煩氣躁，以致我一看到紅燈、就象在家一聽到電話鈴聲那樣就會感到心驚肉跳。平時的心情當然沈重惡劣的時候多，輕松愉悅的時候極少，不免與妻也常常鬧得很不愉快。

 

     有一個傍晚，不知為什麽小事妻又對我耍起臉色來，我說了她一句，她立馬又以分手相怼：＂不過了，我搬出去住！＂轉身就要走出家門，我一聽到這種冷酷絕情的威脅再也忍受不了，憤怒地朝她大聲吼道：＂你今天就滾出去，滾！＂其實，我雖然無數次想到過和她離婚，可是我更怕孤獨，怕傷害孩子，加上可行性或操作性又較差，從未下定決心結束這種怨偶般的生活，所以話一出口便感到有點後怕，耽心她已經威脅過我這麽多次，這次可能真的不會回來了。她走後，我想到她從出國後對我就極少有好臉色，總是象個滿懷深仇大恨的怨婦，哄不好，也寵不得。近幾年還常常與我爭家裏的財權，有一次居然向外人訴說我不該不讓她來管錢，可是她從來都是拿最低的時薪，連自己有幾個帳戶、每個帳戶有多少錢都不清楚，最後一次買房我所有帳戶上一共只剩下300加元，因此我要她寫張支票湊首付，結果竟然還跳票被罰；再說她對我從無疼愛和體貼，使我覺得不象個有妻之夫，更象個無人照料的賺錢機器。我還想到自己一直對她忍氣吞聲、盡心盡責，無論是在國內幹工作、搞科研，還是在國外從零開始讀書、掙錢、興家、立業、教兒、出名都遠遠超過一般人，而且不嫖不賭，不抽煙、不喝酒，連奶茶、咖啡也沒買過一杯，新衣服沒穿過幾件，毫無任何不良嗜好，一方面吃得連草都不如，另一方面擠出來的卻是金銀和名望，我這樣奮力打拼，一心為家，而且名利雙收，她卻從沒說過半句稱贊的話，難得一次給我一個好語氣、好臉色，更無任何感恩或珍惜的表現……, 想到這些，我認識到萬一她不再回來，盡管分手的過程必然會很痛苦，但最終未嘗不是一件讓人解脫的好事。如果當時能和你聯系上，哪怕只有一星半點的可能，我想也多半會義無反顧地去找你！不過，隔了幾個小時，大約是晚上九點多鍾她自已主動回來了，而且從那以後嘴上再也沒說過分手的話。

 

暑假結束後，青兒開始升八年級，一開學他被選中加入了大溫名牌中學邱吉爾中學的排球隊，我聽到這個消息簡直高興極了：我們老袁家的兒郎雖然讀書都還很不錯，可是在體育方面乏善可陳，我自己在交大讀書時上體育課短跑還差點不及格，沒想到他像你一樣成為校排球隊隊員，從而爭氣給我們全家創了個記錄。可惜兩個星期後，經數月來的觀察及最後拍片確診患了腰間盤突出症，他只好遵醫囑停止打球。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青兒為此難過得哭過幾次，竟然還當了一年的板橙隊員才不得不永遠離隊。不過，當時我沒想到這事對兒子的打擊這麽大。只是有一天接他回家下車時，我突然意識到他似乎自確診後就性情大變，話明顯變少，臉上不再有笑容，我以為是患病的原因，但那時還並不嚴重，更不可能預想到他的這個病在以後的歲月會讓我們父子受盡磨難、傷心透頂，還會浪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和錢財。我問青兒是不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他就是不說。在我反複的追問和勸導下，他竟然帶著哭腔最後答道：“我怕。”

“怕什麽呀，兒子，告訴我！”

猶豫了一會兒，青兒才說：“我怕今後沒有你們優秀！”

“為什麽？”

“你、哥哥、還有涵哥上學都能拿獎學金，我怕拿不到！”

聽了兒子的解釋，我心痛如絞，認識到他年紀這麽小已經感到了人生的巨大壓力，對他實在是殘忍了些。于是我開導他，要他看到自己的優勝處，同時，我開始抓緊對他的學業進行輔導，忙時就要妻監督幫他，慢慢從拿一個A，到幾個A，最後也成了全年級的優等生之一。

 

2009年春，除了日常工作外，我花了許多心思幫雲弟的獨子涵兒申讀美國名校。我一方面幫他精心修改申請材料，一方面懇求我第一次出國在麥吉爾大學當訪問學者時結交的李姓朋友幫忙聯系接受單位。開始我覺得自己和他有老交情，而他的背景和成就都非常出色，事情應該很容易辦。可不是嗎，一年前還是他的公司合夥人、也是我倆共同的老友主動通過我發表的詩作在網上找到我的下落、並主動和我重新聯系上的，而且我還幫李在上海的合作公司任老總的朋友辦過一件私事。沒想到正是在幫這個忙時，我因他朋友付給我的支票遲遲未到表示過疑惑而得罪了他們，結果他對我請求他本人辦的事一拖再拖，好象故意為難人一樣，結果追問他多次還不了了之，讓我在侄兒面前丟盡了老臉不說，還差點誤了他的事。好在我們並不是在他那一棵樹上吊死，最後侄兒靠他自己被著名的紐約大學錄取還獲得了獎學金。我一生從未低頭求人幫忙，為了侄兒這是唯一的一次，沒想到結果是自取其辱，讓人汗顔終身。不消說，我與他從此絕了交。

 

同年九月，侄兒順利到達紐約開始碩博連讀，接著大兒子袁來的人生之路也來到了最最重要的關口。自16歲上大學以來，他一直既無目標也無動力，象在中學一樣除了保持成績優異外，把其它業余時間大都花在電腦和架子鼓上，前後修了4年學分，加上兩年帶薪實習，22歲即兩年前拿到學士學位後就想隨大流找個工作＂混＂日子。我在他身上多年付出的心血仍然未能使他＂醒＂過來。情急之下，我獎他五千元現金極力鼓勵、支持他申讀名校碩士，可是他為省事只申請了本系。好在讀研不久後有了些可喜的變化：他不但主動申請並贏得了份量最重的高額聯邦獎學金，還巧妙地順著一個優秀而又漂亮的韓國女同學的“倒追”，並在很短時間內就搬出家門與她同居。碩士還沒畢業，女方已先拿到一份好工作，被聘為卑詩省電力公司的電氣工程師。兒子答辯完後三次赴美國矽谷，經過英偉達公司反複面試，最終拿到了電子架構師的職位。他回來說感到很自卑，因為其它參加面試的不是麻省理工學院、就是斯坦福大學的碩士畢業生。我說：＂你更應該感到自豪，UBC的高材生不比世界頂級大學的差！＂為此，我們全家都感到非常自豪而高興，並做好准備讓他于聖誕節後即2010年元旦節前赴美報到。

 

十一月的某天晚上，兒子回家臉色凝重地告訴我們，女友說他必須帶她一同去美國，否則分手。我們覺得這是感情敲詐，動機不純不如趁早分手。兒子難過地說，＂如果分手，今後再也踫不著比她更好的女孩子了怎麽辦？＂

“那就先把她帶過去吧，“我說。

“那就得先結婚！”

“原來是要逼婚呀！”

考慮到兒子舍不得與女友分手，我們便同意他倆立即辦理結婚手續。因時間倉促，雙方家長又都沒有什麽好朋友，也許還因為小兩口一到美國只能靠兒子一個人掙錢同時為她償還四萬加元的學生貸款，整個婚禮都非常簡約。12月8號下午我們先到女方家參加由律師主持的儀式，之後由我請親家和兒子、兒媳共同的同學、朋友一起在一家比較高檔的中式酒店吃了一頓豐盛的晚宴，一結帳連小費加在一起也只花了我1300塊左右。過了一兩天，我給了兒子五千元讓他倆到紐約卻玩幾天，順便和我侄兒見了一面。我想，在當代的中國人中，能象我這樣省心、省錢替長子辦婚禮的父親少之又少吧！

 

     兒子、兒媳離開加拿大後，我對自己全年的勞動成果檢視了一番，發現09年雖然我掙的錢最少，但在詩歌方面卻屬斬獲最豐之年。最重要的成果包括：博士論文《詩學與政治學：濟慈與李賀之比較研究》應邀由德國一家學術出版社免費出版；首部英語原創詩集《華人小調》在美國出版；首次（也同時是兩次）獲得美國＂小推車＂文學獎提名；首次有詩作被《加拿大最佳詩選》收錄；首次有詩作被美國一流詩刊（比如《巴羅街》、《柯特蘭評論》等）錄用；其中一個美刊于次年又發表我題為＂最後一賣＂的短詩導致後來被＂最佳網絡新詩選＂收錄。這麽多的＂首次＂不但說明我在詩文的創作與發表方面投入了大量的時間和心血，對我來說還具有一個特別重大的人生意義：在此之前，我一直嚴重缺乏自信，總認為自己能在一兩個名刊上發表作品純屬偶然，只能說明我的寫作運氣還不錯，但現在有了這些實際成果，我開始相信自己的詩才還是比較真實而厚重的，你說呢？

 

 

2021年1月17日，星期日，陰晴交替

 

淩晨三點左右醒後我照例又難以入睡了，想到已有三天未見你的消息，准備再看到你的微信來訊後就立即傳發已寫好的第27封信，而第28封我也已寫好多半。輾轉之間，突然屋裏的警報器無緣無故地尖叫起來，我匆匆披上睡衣在控制器上瞎按了一通居然消除了刺耳的聲音。出國幾十年來，我本是一個手笨、眼瞎的技術盲，可是為了省事省錢，常常硬著頭皮幹了一些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活。比如做木工刨房門、補車庫屋檐；做電工修爐頭、換牆上的插座；做管子工通渠、通廁換馬捅零件；做車修工換蓄電池、換輪胎、借別人的車重啓自己的車；做園林工栽樹剪枝、設計打理庭院草坪；做清潔工處理各種舊電器、舊家俱；做防害工殺鼠滅蟻、消臭蟲、驅松鼠、捅（燒）蜂窩；做搬運工用一部小車搬運各種大家具、重電器；做油漆工每次賣房前都以我為主把所有內壁刷一遍；做勤雜工洗外牆、掃水澗、補圍欄等等，真是掛一漏萬，不勝枚舉。一介書生的我，在異常繁重的工作和寫作之際還敢幹、能幹這麽多零碎的技工活，是不是太為難我了？你或許會為我點個贊，但妻總是嫌我懶，還常半認真、半開玩笑地數落我說：一雙小佛手真笨！

 

到了2010年初，投資房的問題已變得日趨嚴重，剛開始只是收租困難，後來又逐漸發現房客中不但有酒鬼、小偷，還有妓女和吸毒犯，更糟糕的是臭蟲之害逐漸變得幾乎無法控制，最後一棵稻草則是一個老年房客進大門時摔成骨折。這下讓我真的慌了，一聽到他已經住進醫院，我當即對妻強調說：＂從現在起，埃裏克就是我們的親爹！＂為了了解情況及其意向，我們買了一大堆禮物到病房去探視他，得知責任不在我們業主，而是他本人不小心因雪滑而摔倒受傷。為了防止他改變主意或找律師咨詢搞鬼，我當天就決定賣掉出租屋，同時盡可能抽時間不斷探視他出院後的恢複情況。掛牌大約個把月後，我們淨賺了40萬加元于5月28日正式交割，並且在一個星期之內又同時買下兩個獨立的、更新更好的別墅房。六月一號就搬進了現在住的新屋，一個星期至內還通過廣告把奔馳車買了，加上維修費一共至少虧了1.5萬加元。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完成這麽重大的投資動作，顯然靠得是我非凡之勇、決斷之心和精明的操作手法。其中的過程和細節暫且不說，唯一想提的是，我充分利用本人最高等級的信用記錄誘使三家銀行互相競爭，分別給我新買的兩個房子提供優惠貸款，結果我以當時最佳的條件拿到兩筆70萬加元的房貸。事後將此事告訴我爸媽，爸說我瘋了，年過半百還背上140萬的巨債。盡管我反複解釋請他放心，可憐我老父一輩子膽小怕事，直到離世之前都還在為我擔憂！

 

     在新屋安頓好後，我開始給青兒輔導英文課，以便他能在十年級英文省考中獲得較好的成績。因面對自己的孩子不用講情面，我在教課過程中十分嚴厲、極不耐煩，有幾次把他訓得直掉眼淚，現在每次想起來就深感內疚自責。暑假期間，他想到哥嫂家去玩，看到兒子們現在都大了、也更親近了一些我感到非常欣慰，于是我向他提出兩個先決條件，一是保證照顧好自己的腰腿以防病症進一步惡化，二是必須保證完成我給他布置的課外作業。青兒同意後我便給他買了機票。以下是我在三年後、即2013年5月初為慶賀他的生日在網上貼出的有關博文，現轉貼如下，供你閱後一笑：

 

幼子是如何成為少年（英文）詩人的？

 

詩在今日既討不來像樣的名聲，也掙不了幾個碎銀子，可畢竟與我老猿家三代有緣。

 

老父一生無文學作品發表，去年年初死後，老母揭秘說，他年輕時曾夢想成詩人，且早為自己取筆名為‘碧瑩’；老猿我出國前雖無半行詩句面世，但于年近半百時終在加拿大發表了有生以來的第一首詩，到如今居然已在26國發表英詩近900首；而幼子袁青，卻早在15歲就讀丘吉爾中學10年級時便已開始發表原創英詩，至今已有作品在14國60余種英文刊物與讀者見面，其中不乏一流報刊，比如《加拿大文學評論》，英國《蘇格蘭詩刊》，印度《泰姬陵評論》，澳洲《柯代特詩評》，挪威《2/3北半球》以及美國《奧克拉荷馬評論》和《每日一詩》等，從而成為老猿家第一個少年‘成名’的詩人。就我所知，他在全球華人新移民家庭年少學子中雖不敢說是第一個有如此成就者，也屬較為罕見之輩，正因為這一特殊才藝，再加上其他各種較為突出的表現 (比如英文課連續在11年級和12年級都獲得100分），最近他已被加國名牌大學競爭最為激烈的學院錄取，終于事遂他願，令人甚慰。

 

其實，老猿家本無才子。因早産36天，又生于溫哥華（ 保羅醫院），袁青快3歲第一次回國看爺爺奶奶那會兒，無論用中英文都還不會說話。5歲讀幼兒園時，老師竟然專門約見家長，說他有拼讀困難，急得老猿我趕忙帶著他去看語言治療師，結果就給了一單張練習拼讀的英文詞語組合表。好在父子倆用功，等到一年級，幼子開始成為全班‘最好的讀者’。不過，他學業平平，直到5年級成績單上才出現第一個‘A’。

 

那麽，他的少年詩才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老猿我只做了兩件事，說出來供其它為人父母者參考∶1）勤鼓勵，半強迫他多讀。自青兒（比正常孩子晚4，5個月）開始學走路，我就雷打不動每周6抽半天陪他到圖書館借書給他看，慢慢培養他對讀書的興趣，一直堅持到他升至10年級，特別是每當我收到刊有拙作的雜志，我都‘勸’他看看我的詩；2）勤鼓勵，半強迫他多寫。大約從5年級開始，我要求他定期寫點東西，比如有陣子每周編點故事，有陣子每月寫篇短文，不論好壞，我都表示贊賞。2010年夏，他想到美國矽谷看望他哥嫂，我乘機要求他必須試寫10首詩作為條件，回來後發覺寫得還不錯，便給了他一張可以一試的投稿地址。2011年1月4日，我們接到電郵通知，青兒第一首名為“交通燈”的英詩即將發表于美國的一個網刊，這便是一切的開始。

 

有人說，因我先有詩名，又是加國英文博士，對幼子的成功至關重要，其實老猿我的作用非常有限。首先，我的詩名太小太薄，即使是大詩人大文豪，老外編輯也不會買賬；更重要的是，作為資深的職業英文家教，我可以大改、甚至重寫別人的文章或詩作，但為保護兒子的創作自信，我通常僅在口頭上提提一般性意見，即盡可能少參與他的創作過程。有兩個事實尤為有趣並值得一提∶ 一是我給澳洲的名刊《柯代特詩評》投稿無數次，至今從無錄用，而幼子早有詩歌在該刊發表過；二是美國有名的詩刊《溢水口》主編因事先錄用了犬子的詩才鼓勵我為其投稿，結果我們父子的詩作同時獲得發表。迄今為止，我倆大約已有20次在同刊同期發表作品的美好經曆。

 

寫完博文，幼子18周歲的生日已近，此為紀念，為禮物，為蛋糕。祝我兒生日快樂，康安有成！！

 

想到今生不會再折騰、也折騰不起了，兩個兒子各自的發展都還不錯，我決定趁父母健在、也為找機會給青兒治療腰突症，于2011年元旦節在荊州舉行袁家大團圓。因為我是＂自由身＂，在一零年十二月初我第一個出發。啓程的前兩幾天第一次做體檢，家庭醫生發現我的心電圖很不正常。我告訴他，30多年前在中國下鄉末期曾因＂心肌炎＂住過三個月醫院，後來發現屬于誤診。隨著年齡的增長，現在終于被心髒問題真正纏上了身。這次是第一次在冬天回老家，因為水土極為不服，到荊州沒幾天就開始咳嗽，而且日趨嚴重，打針吃藥都不管用，常常咳得我眼冒金星、上氣不接下氣、胸背皆疼，成了一個整天焐在被子裏不願下床的病號，後來回溫哥華才真正緩解，這是我一輩子咳得死去活來、最難過的一次，從此再也不敢回湖北過年了。

 

元旦節前一天長子與兒媳會同先到天津的媽媽和弟弟一道趕到荊州，次日侄兒也從紐約飛了回來，一大家子共十一個人終于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祖）父母家大團圓。為了這次最重要的大團圓，我們所有的勞命傷財都是非常值得的。